【yuchou】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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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go Asuma发尾的蓝是海浪尖，他站在高耸的礁石，任凭咸腥的海风灌满了他的衣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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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go Asuma，再次萌生了坠海的念头。
在每一个夜晚，淡色的月辉覆在他的眼睫，弯月的颜色像是某个人泛白的发尾，揉进他的瞳孔。枕头上还留着几根金黄的发丝，他捻在两根指头间陷入长久的沉思，然后背着月光，悄悄把它们夹在乐谱的第二十六页。
他承认自己有点想他了。
烟头掐灭，电话拨通，忙音过后传来略带沙哑的柔软疑问句，带着黏连的尾音，和茫然的情绪。
“Yugo…？现在是凌晨一点吧，有什么……”
“来我家吗。”
“……欸？”
“我问你来我家吗，就现在。”
听筒内传来些信号不好带来的杂音，以及翻动身体与被褥摩擦的声响，Sonny握着手机沉默了很久，这期间足够Yugo把剩下半罐啤酒全部灌入腹中，他似乎忽然觉得没劲，咬咬牙将罐身捏瘪掷入垃圾篓内——就应该将楼下便利店剩下几瓶酒也一扫而空。
Sonny被突如其来挤压铝罐的动静激得支起上半身，倚在床头勉强坐起，他很想问问Yugo怎么了，但对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用平淡的语气轻轻抛过来一句不做的话就挂了。忙音在耳边响起，Sonny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就算不是出于解决生理上需求的目的他也想去看看Yugo，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倒不如说他和Yugo相识就是因为这个，在雨夜约到的陌生人，身上带着未散去的雨露的清新气息，唇瓣带着低气压的情绪在那颗小痣上落吻，做法算不上温柔，但每次Yugo都会笑，笑得那么高兴灿烂，即便抚上身体的他的指尖蓄满了情绪乌云的雷雨。
凌晨一点半，Sonny Brisko站在Yugo Asuma的门前，确认附近没有人后熟练地从花盆下旋动机关翻出备用钥匙开锁，进门将背包和鞋整齐摆放在玄关处。接近卧室时扑面而来的酒气让他感觉很不好，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便是他身后那扇窗外皎白的月。
Yugo没喝醉，摄入的酒精量还不足以麻痹他的大脑，看到那头金发时他的意识才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就像他的到来催化了酒精，然后慢慢作用在他身上。喝了有那么久么，已经是早上了吗，不然为什么太阳正热烈地拥抱自己，还要凑到他耳畔柔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Yugo跌入温热柔软的怀抱，熟悉的气味与肌肤相贴让他感到安心许多，一句“That's ok”轻飘飘地从嘴里蹦出来，湿热的呼吸打在Sonny颈侧的痣，那周围还带着若干天前留下的、未完全褪去的吮吻的痕迹。
他想要追问却被一只手掩住了口鼻，被动陷入柔软的床铺中，Yugo的吻短促但密集地烙在他的脖颈和锁骨，深蓝发丝摩擦在颈窝的痒意让他颤抖不已。Yugo今天比以往都要安静，沉默着抬起他的腿进入他，Sonny作为警官的第六感加深了他的疑虑，却又在下一秒被自己的声音堵住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逆着光，他看不清Yugo脸上的表情，只从模糊的视野中捕捉到偶尔闪动的湿润的眼角，以及凑近时还在努力上扬的唇。他想吻他，但不可能，说白了他们只是存有那种关系的陌路人，Sonny对于Yugo Asuma的了解除了并不多的日常交流，几乎都要靠分析长期以来的习性揣测和社交媒体上的蛛丝马迹，至于他的眼神为何悲伤，他从来就看不真切，拥抱时贴得严丝合缝两颗心却若即若离，就像现在这样。
Yugo在结束后欺身上前给了脱力的Sonny一个紧实的拥抱，平静的瞳仁中折射海洋深处传来的悸动不安，却又妄图将其掩盖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Yugo照例为Sonny展露一个笑容，发丝凌乱地交织在额前，有一滴汗珠从脸颊侧边滑落，恍然间Sonny觉得那更像是一滴泪，咸得发苦的、在空气中慢慢冷却的Yugo的热泪。
他们照常窝在同一床被褥中进入梦乡，Sonny今天太累，伸手抚去Yugo脸上那似泪似汗的体液后便沉沉睡去。Yugo也悄悄伸出手去触碰他，其实过了这么久他还没有像此刻这样好好看过Sonny的脸，他长得很标致，即便漂亮的蓝紫色瞳仁隐在眼皮后——近距离看会怎样呢？他会躲闪着移开目光，还是直直地望向自己眼底，用上那最纯真却又勾人的眼神？安祥的睡颜让Sonny看上去格外乖巧，Yugo的食指指腹停留在柔软的唇瓣，他想起那里以前会吐出脏话或是让自己脸红失态的玩笑话，此刻也不过是乖乖闭着，把舔舐时笨拙的舌尖藏在里面，做美梦时会咂嘴的吧，如果是这家伙的话？Yugo没来由地想。他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平稳，喷洒在Yugo的掌心，痒痒的，小猫一样抓挠着心尖。
Yugo轻轻捏了几下他的脸颊上便将手收回，只是愣愣地望着眼前月光与泛白的发尾交叠，将他的皮肤衬得更为白皙。有时候Yugo觉得Sonny在发光，像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浅金色的尾巴，星辰环绕在他的四周，在Yugo的生命中砸出一个无法磨灭的坑，而陨石非但没有带来灾难，反倒为他带来了难得的温暖与光亮，在Yugo处于最低沉的状态时毅然决然坠入海中将他惊起，巨石激起蓝白的骇浪惊涛，在余晖下熠熠生辉。
……海浪、吗。Yugo凝望着Sonny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的睫毛，在弯月投下的浅淡光影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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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go？”
Sonny大概做了个糟糕的梦，心悸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用手去抓却只捕捉到一寸清冷的月光，静静地躺在掌心。身旁的空荡印证了一整晚搅得他心神不宁的可怕直觉，床头整整齐齐叠着Yugo给他准备好的换洗衣物，略显凌乱的床单已经没有了温度，二十二度的空调风打在他的后颈，浑身连带着心脏都一起发颤。Yugo的手机关机了，Sonny掀开枕头和薄被试图找到哪怕一张作为说明的小纸条却也只是无功而返，他不止一次地对于自己关于Yugo的了解不够深入而感到懊悔——凌晨三点半，Yugo喝了酒不能驾车，这次不像以前那样赖床赖到被太阳晒醒，那么这个点孑然一身他又能跑去哪里？
腰还是酸，Sonny撑着床头柜勉力站起，酸楚穿透神经迫使他快速从睡梦带来的朦胧感中抽离，他咽下一口凉水彻底唤醒混沌的大脑，穿好裤子随意套上一件连帽卫衣便将手机和钥匙揣在兜里冲出了门。
常去的便利店没有，公园关了门不能进，街上空荡昏暗得他打起冷颤，夜风正穿透布料直抵心脏，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反应过度，如果他只是突然有急事被叫走了呢？但关机的通讯工具、封锁的推文和被沉默与冷淡禁锢的聊天窗口都让他从几天前就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吗，或是在害怕着什么？但以Sonny的立场实在不好提出这些疑问，毕竟自己只是个相对来说比较称心的会提供优质服务的masturbation cup，他们连吻都没接过，除了做那些事也只是随意闲聊拌拌嘴的朋友关系，Sonny不希望干涉太多导致其间来之不易的平衡被破坏，但他也做不到就这样放着Yugo不管。
四处奔走和睡眠不足的疲惫席卷而来，两眼被带着凉意的晚风吹得干涩，时间一长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或许只是想看见Yugo，看见他安然无恙，看见他转过身来凝望他，明媚的也好，逆着光的也好，Sonny只是希望他能扬起唇角，在湛蓝的晴空下对他展开双臂，笑得自然而快乐。
在遇见Yugo之前Sonny总爱把窗帘拉死，依靠不透光的材质为他营造出一片安心的昏暗环境，过去从没有人能让他真正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精神上的共鸣，他却在Yugo那些与他不同的、蒙尘的经历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阴郁并不是Sonny的常态，在某些时候他也需要认同感，在Yugo说需要他的时候他就赶到，Yugo的设备出了问题，他就提上工具箱敲开门替他检查；Yugo生了病，他就熬好热粥买好药送给他；Yugo渴求他的身体，他就褪下衣物，然后骑上去。Sonny又想起梦里的那片海，想起Yugo的背影，深蓝色的，在风中逐渐与夜幕和海浪融为一体，化作头顶的一颗辰星，亦或是金色的闪电，就像他那标志性的耳坠，用尽了力气劈向平静无波澜的海面。
也许是紧张焦虑加上两小时的低质睡眠冲击了他的精神，Sonny感觉心跳和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讨厌长时间跑动，加之事后身体已经快要散架，Yugo今天的动作仍说不上温柔，在Sonny两眼发昏拖着疲累的双腿在途中停下时，他抬眼望到一片深蓝色的海。
海风裹挟着细小的水珠拍打在脸上，吹乱了他前额的发，海边没什么光源，Sonny只得靠月光勉强辨认出一个纤瘦的身影，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攥紧，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得机械地挪动双腿，翻越被海风腐蚀的破旧的围栏。
Yugo Asuma发尾的蓝是海浪尖，他独自伫立在高耸的礁石，任凭咸腥的海风灌满了他的衣领和心脏。浪潮拍打着礁石底部，一部分飞溅的冰凉海水沾湿了他的裤腿，朦胧水汽中的背影像是不真切的幻影，好像一靠近就会像梦中那样破灭。
“Yugo……？” Sonny试探性地喊了他的名字，对方像是开了静音一般没有应答，唯有风鼓起他的外套，摆动时的幅度像是在跟他招手。Sonny的目光停留在他脚边摆放整齐的手机和外套，不免有些害怕起来，他不想胡乱猜测Yugo此刻站在这里的意图，他也不敢想，屏住呼吸鼓足勇气才继续上前，一步一步接近那个像被风凝固在原地的孤独背影。
“……好吧，那就听我说。Yugo，你总是在不高兴的时候来找我，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笨蛋，你知道的吧？” Sonny深吸一口气尽量将语气放缓放柔，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朝他的方向移动，在他想要先报警时才悲哀地想起自己就是警察，而且估计除了惊吓和刺激没什么别的作用。Yugo仍然站在那里，一声不响，叫人难以判断他的情绪变化，更不敢轻举妄动。
“我想看你笑，但不是勉强挤出来的那种，我喜欢你发自内心的笑容，难过的时候就应该哭才对，事实上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用压抑。” Sonny的靴底与海边沙滩上的碎石摩擦出沉闷的声响，声线有些抖，但满溢的紧张情绪让他无法控制。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眼里的那团火熄灭。”
他的身体酸痛得有些使不上劲，在试图攀上不规则的礁石时脚底打滑踩空，为小臂增添一道新的血痕，不算严重，Sonny咬咬牙忽略痛意重新站起来继续向上爬，离Yugo已经越来越近了，比起现在难以把控的态势，伤口放到之后再处理也没问题。“不开心的话，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听的，或是发泄，至少不是采取这样的方式，先下来好吗？”
——喔、他被吓到了？Yugo突然被死死抓住手臂朝人怀里带时望了Sonny一眼，没在生气，好像只是担心，身体正为他和呼啸的海浪而颤抖，过于疲惫的状态让他的脸色也看上去有点糟糕。其实心情低落时除了找Sonny纾解，更多的时候他会跑来海滨，爬上高处闭上眼听海浪拍击岩壁，而Yugo也未必会真的一跃而下、坠入海底，即便这样的念头总会在特定的时间来他的脑海里走上一圈。Sonny出现后这种情况确实少了很多，拥抱彼此时他能够沉浸在他眸中那片蓝紫色的海里，大大小小的气泡从他身后涌出，温柔地托住Yugo的身体，每一个气泡在耳畔爆裂的瞬间都在告诉他你不必害怕。其实和Sonny做朋友很好，做恋人也很好，只是他们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爬上对方的床，拼命抑制住接吻的冲动，把爱意化作欲望的海洋，借机触摸对方的心口，一同乘着窄小的木舟逆流而上，一人在船头，一人在船尾，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然而其中一人想要刻意打破平衡的话，啊、大概会翻船吧？
或许不是错觉，Yugo从最开始接触的那几次便觉得Sonny总能对上自己的脑电波。有时候嘴上开着毫不留情的玩笑，眼神却诚挚又清澈，Sonny的声音和爱抚化作甜蜜的糖纸将Yugo包裹，让他在深夜免受糟糕情绪的攻击。某一次在酒吧把自己灌得烂醉时Yugo拨通了Sonny的电话，把人全名喊得歇斯底里却又带着撒娇意味的表现让旁人笑疼了肚子，Sonny却没有笑，只是语气严肃地问Yugo在哪里，他马上开车来接他。酒友在一旁咂着嘴调侃他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正点吗多金吗好干吗做的什么工作，Yugo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笑笑，没说话也没反驳。被酒精麻痹到有些愚钝的大脑仍努力积极地思考着为什么做到这种程度他俩还只是shtup buddies，想着想着又吹了半瓶，最后只得狼狈地边哭边被匆匆赶来的Sonny架着腋下拖走。
Sonny……Sonny Brisko，既然只是shtup buddies的关系，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泪珠大滴大滴砸在Sonny的锁骨，情绪将它们浸泡得湿热滚烫，和海水一样咸。他们说月光洒下时潮汐会涨，海浪会吞噬一切，而现在刚好是凌晨四点半，金红的太阳已从海天交界处缓缓升起，阳光在每一朵浪花之间流淌，而Sonny，他的太阳，正垂首亲吻他的唇角，将温度通过湿润的唇舌渡过去，握在他肩头的双手温暖而有力，像是一根救生索，复原了他破碎的世界。
“回家吧？” Sonny睁开那双清透的紫眸，在日光的映照下流动着暖色的光，像粼粼海面，温柔地将Yugo的心脏包裹、融化，心跳声在紧贴的胸膛中共振，盖过海浪与礁石的晨间吟诵。他们在日出之际相拥，有什么正在海鸥从头顶掠过的间隙悄然发生改变。
“Don't worry, I'll be there for you, wherever you a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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